尹弦这才看见卫红长什么样子？胖胖的，大概五十岁年纪，闭着眼，皮肤灰白，似乎，浑身散发着药物和腐烂的气味，三十八度的夏天，破旧的老空调发出嗡嗡的声响。
老太太看似年纪很大了，但是力气却很大，她居然能挪动看着得有一百五六十斤的卫红，把她放到床边的轮椅上，又给她整理了歪着的脑袋，又后退几步打量一番说：“女儿，你今天乖不乖呀？”
说着她伸手往卫红的脸上擦，尹弦看见卫红的唇边有一道血丝，被老太太温柔擦去。
“妈妈，卫红很乖的。”那个卫红明明没张嘴，可是却发出声音来了。
“别怕，妈妈最疼我闺女了，不骂你。”
如果只听声音不看人，就是温馨的家庭对话，可是卫红诡异的身体，和两人怪异的对话内容，听得人毛骨悚然。
“乖女儿饿了吧，妈妈给你炖了红烧肉。”
老太太慢腾腾走向厨房，尹弦和庞博趴在卫红面前看她，她一动不动，好半天才有一丝儿气息，不是死人。可是这样的身体，怎么吃饭？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还长这么胖？脚步声传来，老太太回来了，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她放下托盘取出红烧肉碗，高兴地说：“快吃吧，今天的肉妈妈炖了半天，可烂糊了。”
卫红的声音又传来说：“真香呀，妈，快喂我。”
尹弦看见惊人的一幕，老太太并没有给卫红喂吃的，而是弯了弯腰，嘴对着肉碗用力一吸，那碗肉像是被一下子吸干了一样，变成了惨白色，老太太扳开卫红的嘴，张口吐出一条长长的气流吐进卫红嘴里，卫红身体传来下咽的声音，转眼间，她的脸竟然有了血色。
老太太目不转睛看着她，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吃吗？”
“真好吃啊。谢谢妈妈，妈妈真好。”老太太给她擦了擦嘴，坐下来跟她慢声细语的聊天。
看着这对苍老的母女，简直就是诡异本诡，尹弦确认了，就是这个老婆婆不知用什么办法拿走田翰林的命。
“女儿，妈妈本来今年就该走了，可是命好，又买到了三年，我又能陪你三年了。”老太太忽然的说话内容，尹弦觉得凭空起了一阵阴风，吹得人浑身长满鸡皮疙瘩。
“妈妈，你让我走吧，活着除了拖累你，我还能做什么？”卫红忽然哀求道，老太太脸色大变说:“乖女儿，你不想要妈妈了吗？不想跟我在一起？“
“妈妈，我厌倦了，厌倦了只有你和我的世界。”卫红赌气说。
“乖女儿，你知道妈妈离不开你，妈妈不能没有你。”她说着，对卫红戳了几戳，卫红就再也没有声息：“睡一觉，你就回到原点，咱们从新开始生活。”卫红果然不再出声，老婆婆把她挪回床上，坐在床上温柔地看着她。
尹弦现出了身形，带着田翰林走向老婆婆说：“婆婆，你的事犯了。”
老婆婆一看见田翰林就想起身就走，可是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这是她的老窝，她走不掉，厉声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老婆婆，我们既然来了，把东西还给他吧。”
“还，黄表纸烧给各方势力了，我就是想还也还不了了。”老婆婆怪笑着，毫无惧色地重新坐了下来。
“老太婆，别再这装神弄鬼，你是怎么害人的，快说，不然，我就先毁掉你的女儿”庞博看不惯她的样子，摇头现出原形，张开腥臭的大嘴，露出冒着寒光的牙齿，作势向卫红咬去。
“不要伤害我女儿，她是无辜的，我没害人。”老太太尖声叫着。
“哼，没害人他是怎么回事？”他指着田翰林质问道。
“是啊，老太婆，我昨天是在帮你的，你为什么要害我？”
“你们不要相信他的鬼话，要不是图我的钱，我根本买不到他的命。”老婆婆说出了不一样的版本。
“你胡说。”田翰林心虚了，看了尹弦一眼，要阻止老太太说话。被尹弦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动弹。
“昨天我在路上好好的，他看我年纪大，就假装要扶我过马路把我骗到偏僻的角落，威胁我把钱交出来，我就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了他，年轻人，是不是这样？”
这个版本简直刷新了尹弦的认知，人嘴两张皮，果然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田翰林果然不是什么争气的东西。
“他不是好人，你也少在这装可怜，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尹弦发觉庞博最近三观很正，说话也是一针见血，好几次比他反映还快，虽然威胁一对孤苦无依的母女俩，确实有点过分，但是这对母女到处害人，不能原谅，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既然你们找上门了。别杀我女儿，要杀杀我吧，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你们也看看我老太婆是不是死有余辜？”
“那我倒要听听，看看你是不是能说破大天来。”
老太太沉思片刻说：“年轻人，就让我从头说吧。”
“我女儿是北疆知青，四十年前她去的时候，只有十六岁，花一样的年纪，可惜漂亮的女孩子不能保护自己，去那边不久被人欺负寻了短见，等我看到她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瘦成一把干柴样，就剩一口气了。”
“那不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病成那样你还能救回来，你是医生吗？”尹弦很好奇这个老婆婆的来历。
“她没有死，我也不是医生，我是个萨满，在北疆住了一夜，把害她的几个畜生都杀死了，然后就带着我的女儿带回家，我抱着她捂了三天三夜，她才清醒过来，听到害她的人都死了，她笑了，也彻底活了下来，可是从此落下了毛病，她不能动弹，吃喝都要我伺候，虽然很辛苦，但是女儿就在身边，就已经很幸福了，是不是？”
“那你们就好好过日子好了，为什么要出来害人呢？”尹弦不解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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