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海扑过来，宋铮抽身后退，而那把鱼肠剑仍然留在桌子上。
孙文海功夫还是有的，胖乎乎的身子，像个黑肉球，动作却是不慢。不过，他的拳头还未及宋铮面门，便被一记穿心腿踢在胸口上。他立时退了回去，而退的位置，恰是鱼肠剑旁边。
他倒也不含糊，一把抄起鱼肠剑，再一次扑上来。宋铮嘴角浮起一股若有若无的微笑。
“孙文海！”宋铮暴喝一声，身子往旁边一侧，让开了剑锋。孙文海另一只手欲去抓宋铮的衣襟，被宋铮一拳击在了手腕上。
宋铮又让开两步，不急不徐地道，“孙文海，三十八岁，饶州余干人，原为鄱阳湖水匪头目，朝廷征剿时得脱。正元初年在福建南剑州抢劫银场后，因酒醉被捕，后加入暗鹰。”
孙文海进攻不迭，手中的鱼肠剑更是连连挥动，宋铮在方圆六七丈内的空间里躲闪着。实在躲不开，便空手入白刃将其击开。他一边与孙文海缠斗，一边道，“正元二年六月，曾化妆成盗匪，劫龙泉银场，得银六千余两，杀矿工三人。后败露，被迫吐出所得银两。”
“正元三年四月，抢芬常采茶民女郦氏，殴杀其兄。”
“正元六年升任紫鹰，当年十一月，在福州永福一家妓馆与人争执，将书生甄玉殴至重伤，甄玉不久病亡。”
“正元七年腊月，贿赂闽县知县，强行买地三百余亩，后不断扩大，现达五千余亩。”
“三年多来，佃户被殴至死者三人，伤者数十人，辱民女致其自缢者一人。”
……
随着宋铮一声声背读，孙文海的恶行亦宣扬开来。顾文俊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宋铮为何知道的如此之详细。他们虽然都了解孙文海不是什么好人，也听说过一些丑事，但被宋铮一项项列出来，却显得极为惊人。
孙文海本人更是恼羞成怒，脸上不断抽搐着，额头上也布满了汗珠。他是大盗出身，功夫原本不错，但这些年养尊处优，功夫废了一半，否则宋铮也不能在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只躲闪不进攻。
“正元十一年五月初二，江宁皇城司右司大堂，持短剑意图谋刺上官！”说完这最后一项罪行，宋铮探手，在孙文海脸上狠狠地拍了一巴掌。
孙文海后退数步，瞪着牛眼，身子颤抖着，在距离宋铮丈许的地方停住，一手捂着脸，嘴里更如同风箱一般喘着粗气，汗珠滚滚。
宋铮将手往后一背，傲然而立，翘起的嘴角，满是讽刺之意，眼里更多了几分轻蔑，“孙文海，你可知罪！”
“哇！”孙文海吼了一声，“知你爷爷！我杀了你个小畜生！”他鼓起余勇，又一次向宋铮扑了过来，鱼肠剑正对着宋铮咽喉。
宋铮动也没动，直到剑尖距离自己仅用数寸时，方一侧身，鱼肠剑贴着宋铮的下巴刺到空处。与此同时，宋铮扬起了左肘，狠狠地击在了孙文海的下巴上。
孙文海仰面后退，一颗门牙伴随着血沫喷上了半空。宋铮探手，一下子抓住了孙文海持鱼肠剑的右腕，将踉跄后退的孙文海扯回来。此时，孙文海已经被宋铮的肘击打得脑子昏懵，身子都软了，只是右手还下意识地紧抓着鱼肠剑。
抓着孙文海的手腕，宋铮一弯，一压，紧接着再往斜上方一顶。短剑自孙文海的脖颈处刺了进去，直接从脑后探了出来。孙文海眼睛瞬时瞪圆，一手抓着鱼肠剑剑柄，一手试图去抓宋铮。
宋铮后退一步，孙文海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嘴张着，好像要说出什么，却只是舌头暴突而出，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片刻之后，他便跪伏在地，身子抽动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你……你杀了他？”顾之俊指着转过身来的宋铮，满面骇色。
宋铮鹰目盯着顾之俊，“是他自己杀了自己！你哪只眼睛看我杀了他？”
顾之俊惊惧地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宋铮全场扫了一圈，所有的人噤若寒蝉，有好几个瑟瑟发抖。袁蓉的面色也苍白了一分，看向宋铮的目光里，多了一丝莫名之色。
缓缓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宋铮没有让人处理孙文海的尸体，而是任由血腥之气充满会议室。宋铮半晌没有说话，而是一个个扫视过去。一迎上宋铮的目光，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
在宋铮面前的桌子上，有一个盒子，是他进会议室时带进来的。见所有人都屈服了，宋铮打开了盒子，将十数个小册子拿出来，一个个抛了出去，只留下那本厚一些的拿在手里，这是属于孙文海的那一本册子。
“诸位都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每个人都将面前的小册子打开，脸色再变。原来，小册子里是他们的罪行录，还有每个人的详细资料。这一下，顾之俊等人脸色再变。
“上面也许有差误之处，但大致不会相去太远。如果我查下去，不知诸卿有几个人能有命在？”
所有人都颤抖起来，有的颤微地翻看着小册子，有的将脸埋在胸口，有的将小册子抛在桌上，连看也不敢看了。
宋铮将每个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片刻之后，他缓缓道，“还有人不遵调令吗？”
没有人回答他。
“顾之俊，你可愿去山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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