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孙少平没想到的是，这个九哥却并没接受。
而是淡然说道：“不去！我一个卖菜的，去那里混啥。”
不过，在少平刚出门不久，九哥却吩咐小弟，“去跟着，别被发现，看他去哪里，都做些什么。”
孙少平很快就发现了，心里暗笑。
这个“九哥”太有意思了！
他原本是想弄明白，在这个一千一百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生活着的五百万人，他们的吃穿用住都是来自哪里。
不了解不知道，了解过后吓一跳。
电力、淡水、食品、生鲜……几乎全部来自对面。
了解完这些，他想起黄原物产。
于是，少平就突发奇想，顺藤摸瓜找到了九哥，做了一笔生意。
也算是一次试水。
不过，让少平更有体会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城市”这个怪物。
南岛面积有一千一百平方公里，但仍有近百分之七十五的土地是郊野，算是“闲置”。
这更使得城市的人口进一步密集，怪不得买卖房屋都是论“尺”的。
人口大量聚集，生活供应超出环境承载力，只能从周边获取。
每一座城市，都有一个郊区，这是需求造成的规律。
那么，城市的“输入”和“输出”是靠什么来实现的呢？
他能否从这里面做些什么文章呢？
孙少平想起了“集贸市场”，想起了“商场”，想起了“批发市场”，最后，想起了自己无意中弄出来的“联合会”。
一个想法不可遏制的从心里滋生了出来……
在南岛上，少平很清晰的感受到，城市都是有“职能”的。
除了区别于乡村的诸如政治中心、经济中心、文化中心等基本职能，除了工业化造就城市的必然，还有一些由于区位和历史原因形成的特殊职能和辐射能力。
而这些，是成乡差别之根本所在，也是都是城市存在的价值。
随着这些思考，孙少平对“乡镇”的理解也更加深入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相对于城市，乡镇就是大一些的乡村；相对于乡村，乡镇就是小一些的城市。
乡镇，就是城乡过渡间的存在。
乡镇上接城市，下连乡村，集结乡村资源，初步加工后为城市输血，换回工业品促进乡村发展。
乡镇上的企业就是履行这项职能而存在的。没有乡镇企业存在，乡镇就是一个大一点的村子，失去了其存在的必要，早晚必然荒废。
城市不能盲目扩张，要跟它的职能相匹配；乡镇企业不能因个别利益集团而被消亡，它们是乡村的根本利益之所在，必须要据理力争的维护起来。
想着这些，孙少平觉得，他这次南岛之行，赚大了！
迎头碰上“甘记”，少平买了两只烧鹅，就回酒店去了，顺路又买了一些菠萝包、鸡蛋仔、鱼蛋、钵仔糕。
到达酒店楼下时，他挥了挥手，叫身后跟着的两个人。
“累么？”
“不……不累……”
“我觉得挺累的！”少平摸出一卷钞票塞进一个人的衣兜，“算是慰劳你们的辛苦，回去跟九哥说，我的邀请照样有效，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去。”
“还有，明天你们继续来，我雇你们做向导，带我转一转这南岛。”
到了楼上，发现乔旭在自得其乐的喝茶看报，而三个女人则在不停的试穿衣服。
于是就喊了一声，“有好吃的，快来！”
回到自己和吴月琴住的套房，就摆了一桌子。
都是熟人，他们不再掩饰了。
周蓉进门就表扬，“这次南岛之行，要评一个服务之星的话，非少平莫属。”
“过奖，过奖，我这是为人民服务，自觉自愿，自动自发，不求回报的，只要几位吃得满意就好。”
郑雪儿只关心吃的，“这里吃的花样儿还真多，菠萝包我吃过的，真好吃，这是什么，烧鹅？怎么跟我们在街上吃的不一样？”
“我买的是甘记的，岛上有名。”
乔旭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一点少平的意图，“少平，你每天都带东西，还都不重样，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
“还是乔老师厉害！”少平调侃他道。
“倒是真的有一些想法，想帮秦川设计几张名片推出去，也为外乡的黄原人多找几条出路。”
吴月琴正在尝试钵仔糕加鱼蛋一起吃的滋味，闻言好奇的问：“出路？”
“对！你知道我在黄原城时试着弄了一个联合会，现由晓霞在盯着。联合会原本瞄准的是城市劳务市场，方便黄原农村进城打工的人找活路……”
“原计划从里面派生出劳务输出、建筑公司和衍生项目投资，这次出来，关于衍生项目，有了新的想法。”
“你们知道的，农村出来的人，大都没有文化，女人更甚。男人出来后，随着时间延长，他们的家属陆续就会跟出来，她们的生计怎么办呢？”
“这次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少平说着，拿起一块鸡蛋仔，“你们看，南岛的这些小吃，有什么特点？”
“好吃！”郑雪儿立刻回答。
她一直把自己扮演成一个漂亮但手脚比脑筋好使的蠢萌姑娘形象，却不知早就被吴月琴给识破了。
“好吃只是其一，也只是表象！”少平说出自己的看法，“其本质是真材实料！讲究当时做，现场吃。这是它们好吃的秘诀，而这一点，对于街头小吃很重要。”
“为什么？”周蓉问。
“街头小吃的生命力就在‘街头’二字，否则，去超市里买面包放着慢慢吃不好嘛，为何非要现买现吃菠萝包那么麻烦？”
“超市里的面包为什么总差点味道？”郑雪儿是老吃家，问出了关键。
“有两个原因。一是入口的东西，都是刚做出来时最好吃，好比馒头，刚出锅的又香甜有鲜腾，放一天又硬又有渣。二是超市里的事情，势必要考虑长期储存问题往里面加别的东西。”
“什么？”
“添加剂！”
“添加剂？”
“对！大多数添加剂不但影响口感，还影响健康，但好比投机取巧，它可以把很差的东西变得口味好起来，用来哄骗人的感官。”
“太可怕了！”
“是，但这不是我说的重点，你们看，这些吃的几乎都是甜口，带有明显的粤省附近口味特征。”
“它们结合在一起，不但使街头小吃更有生命力，还能让吃它的人们联想到它们的出生地，这就有了名片的作用。”
吴月琴点头表示赞同，“别说，还真是。”
“所以，我计划把黄原土产、黄原小吃等结合起来，为外出务工人员的家属们再开一条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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