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怔忡着，她不曾想到过，原来他竟然早就知道于梦甜的真实身份了。可是，比起这个，更让她呆怔的，是他脸上的那种狠戾，那是她所没有见过的一面，就好像是带着一种阴冷，让人打从心底颤栗着。
和平时优雅华贵的他，竟是如此巨大的差别。
明明是同一个人，明明穿得是同样的衣服，只因为神情的不同，气势的不同，就可以变化如此之大吗？
于梦甜没吭声了，只是握着匕首的手更紧了，锋利的匕首边缘，划破了楚欢脖颈上的肌肤，殷红的鲜血，顺着刀锋流了下来。
楚欢的眉头拧得更厉害了，脖子上那种锋利的疼痛，不断地往着全身蔓延着。因为于梦甜一直用胳膊扣着她的脖子，以至于她这会儿，竟有种眩晕的感觉。
于梦甜的眼光，看向了段棠，当萧墨夜喊着她“蔡汐”的名字时，段棠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太过诧异的神情，是他根本不在意？又或者他其实早就知道了？
紧咬了一下唇瓣，她克制不住心中那股想要知道答案的冲动，“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于梦甜冲着段棠问道。
漆黑的凤眸，此刻正定定地盯着那满脸苍白的人儿，脖颈上殷红的鲜血，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段棠只觉得头又开始阵阵地发疼着，好像有什么在叫嚣着，要冲破着什么似的。
是因为看到了她的血吗？又或者是因为看到了她的生命受着威胁，惧怕着她会这样地死在她的面前？
“把她……放开！”这四个字，几乎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的。
“除非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于梦甜喊道，匕首更加紧地抵着楚欢的脖颈。
又是一阵剧痛传来，楚欢的脸色更加惨白，只感觉到皮肉又被划开，血流得似乎更多了。泊泊的鲜血，顺着匕首，溅在了衣服上，低落在了粗糙的地面上。
头，更痛了！段棠闭了闭眸子，“是，我知道你是蔡汐。”
果然……是知道的吗？于梦甜身子颤了颤，其实她早该想到，她那么突然地出现在他面前，就连行为举止都相似，他又怎么可能会不去调查呢！
纵然她办了假的身份，可是以他的能力，一定还是能查出来的。
“那为什么你一直不说，一直让我……让我……”让她这样演着戏，还自以为很完美。
“那重要吗？”段棠的手按在了额头处，凤眸一点一点地眯起，“放了楚欢，只要你放了她，怎么样都好！”头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也需要用着越来越多的克制力，来压抑着这份疼痛。
怎么样都好吗？楚欢怔怔地看着段棠，他的面色越来越苍白，在阳光下，这份苍白看起来，几近透明，他的眉蹙着，凤眸中有着一丝迷乱，而他的手握成拳状，手背上青筋暴起——他该是又头痛了吧！
心，蓦地开始发疼，这个男人，明明她已经和他毫不相干，可是为什么他还要站在这里，说着怎么样都好的话呢？如果于梦甜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他是不是也会答应呢？！
她的耳边，听到了于梦甜的声音——“段棠，你有没有爱过我？”
颀长的身子笔直地站着，段棠的手握得死死的。当身体的一个部位疼痛的时候，那么就让身体的另一个部位更痛，以此来转移疼痛的方向。
指甲射深深地陷入着手心，戳破着手心中的肌肤。疼，很疼！可是却可以让他暂时忘记头部的疼痛。
当他听到于梦甜的这句话时，他的唇紧抿着，漆黑的凤眸，定定地看着楚欢，片刻之后，才转向了于梦甜。
明明是两张相似的脸庞，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依然只为着其中一个而悸动呢？！曾经他以为，他爱的该是那一张的脸，因为这张脸的五官，反反复复地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一直不知道，这些五官，拼凑成一张脸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直到他看到了楚欢后，才明白，原来是那个样子呵……
以为，只要接近了她，只要得到了她，就可以让他摆脱那种窒息的绝望，却原来，只是陷得越来越深，就算别人的脸，和她那么地像，可是……却不是她！
段棠没有说话，可是却已经让于梦甜明白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男人，从来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就算是她顶着一张和楚欢那么像的脸，这个男人都不爱她！
“你爱的人是楚欢？！”于梦甜大喊道，“我要听实话！如果你说谎的话，我现在就拉着她跳下去！”
两人的身后，是一片大海。山顶靠近大海这边的地面，因为前几天连日的大雨，已经有些松动。
于梦甜拖着楚欢，往后挪动着，不断地有泥土和碎石，从山顶处滚落下去。
萧墨夜的一双黑眸已经紧紧眯起，任谁都看得出，这会儿的于梦甜已经有些不正常了。段棠自然也能看出来，眉眼一动。他缓步地望着悬崖边靠近，“是，我爱的人是楚欢！”这句话，是实话，没有丝毫的谎言。
“别过来！”于梦甜猛然地喊道。
段棠的脚步却没有停下来，“如果你放了她的话，那么我可以爱你。”他那冰冷的声音中，异样地带着一种低吟的沙哑，这种声音，简直就像是一种诱惑。
楚欢怔了怔，却发现扣着她脖子的手有些微微地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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