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水旁的人家大多是世代聚居在这里捕鱼为生, 对周家芷若大多也是有印象的。
曾经的少女小小年纪便是姿容清丽, 纵然得了大造化去往峨眉学艺，但逢年过节还是会回来给亡父上香祭拜。双十年华的周芷若宛如仙人的模样怕是谁都忘不了。
民风淳朴, 邻里乡亲对他们都还不错，有事没事送来点米面倒也算是心意。虽然在穆悠精打细算下日子过得不错也不差这些，可到底是承人恩惠, 有人请便要还。
这里离镇子里的私塾远, 加上现在新朝刚立，通过科举得到新皇赏识显然是个飞黄腾达最最好的机会，便连镇子里的私塾的收费都翻了好几番。村里的人本就不富裕, 便没几个让孩子去读书的, 都七八岁了还整天玩玩闹闹不知事。
再穷不能穷教育, 再苦不能苦孩子。
穆悠就在家门前扫了个空地出来，弄了些简单的桌子椅子, 寻了村子里的孩童来学习读书识字。
反正让他捕鱼他也做不成, 索性将渔船直接交给了小青，自己拿起老本行教书育人, 即使不能教出状元，能让他们知道礼义廉耻也算是做好事了。
毕竟曾经当过一阵见习先生, 加上前世对付那些小家伙的手段，穆悠教起人来倒也得心应手。
大人们惊讶的发现在家里顽皮的就差上房揭瓦的小子们，在穆悠这里一个个老实得像小绵羊, 有时候也能文绉绉的拽上几句诗词歌赋, 个个便欢天喜地的把孩子安心的放在这里, 白天去捕鱼种田，晚上来把孩子接走，顺带带来些吃食和生活用品，算是交了学费。
穆悠虽然是整天冷着脸，但孩子们的心总是通透的吓人，好几次有人背不上书这穆先生也会打手板，可每次都是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小爪子也就是红了红，竟是连疼都不曾的。
尤其是看到那几家家里稍微富裕些去了私塾的孩子，每天回来手都红红肿肿的模样，他们对穆悠的好感更是加了不止一层。
可这并不意味着穆悠会放纵他们调皮捣蛋，反正书那么多，四书五经资治通鉴，随便拿出一本都能让他们抄上好几天。
周芷若原本还会跟着小青去捕鱼，这丫头虽然对跟自己抢哥哥的男人没有好感可看在他总是可以满载而归还是愿意跟他去。可后来，便不随小青走了，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一群孩子里听穆悠讲课，眼睛竟是比孩子还清澈。
可怜了小青整天一个人风里来水里去的，每次回来都赖在穆悠身上不起来，可到了第二天还是乖乖地驾着船捕鱼去。
“我要努力挣钱养活你。”化成原形挂在穆悠身上，小青说这话的很是郑重，可穆悠听在耳朵里就是有种奇怪的违和感。见穆悠不信，小青尾巴尖转着圈，“我可以的。”
“那你明天吃鱼别让我给你挑刺。”穆悠瞥了他一眼，顺手还卷上了小青蛇细长的尾巴。
小青噎了一下，哼了哼，钻到穆悠衣服里不说话了，只是尾巴还是缠在穆悠手上。
能有一个人，睡觉时帮自己盖被子，吃饭时帮自己挑鱼刺，傻子才会拒绝呢。
这是福利，专属于他小青一个人的福利。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即使是守着汉水也没能减少多少暑气。
因着大人们觉得读书时间神圣的事情，把来上课的小子们捯饬的衣衫整齐，热的他们个个伸着小舌头恨不得长一根狗狗的舌头散热。
穆悠本来就不是个古板的，身先士卒的把身上的衣服换下，穿上了坎肩。
底下的孩子们也有样学样，把家里的衣服剪了袖子去了领子套在身上，果真是清凉不少。
穆悠第一次觉得，其实小青做衣服的手艺也很不错，你看这坎肩就做得比别人的更凉快不是。
只有小青一个人暗自磨牙。
天知道，他原来是想做常服的，不就是没缝袖子……好吧，领子也忘了……可这也抹杀不了它是个长衫的事实！
到了中午，穆悠一段书还没讲完，孩子们也不着急，左右穆悠讲的足够有趣，听着也不嫌烦腻。
穆悠向来是喜欢好学的学生的，更是讲得起劲，那张平板的脸上没半点不耐烦。
“穆——先生，是不是可以下课了？”
突然，茅屋的门打开，青衫男子倚着门框瞪着狭长的蛇眸看着他们，语调拖得老长。
“我饿了。”
孩子们轰然而散，临走倒都不忘跟穆悠打声招呼。
穆先生哪里都好，就是娶了个师娘不好。挺好看的偏偏成天做男人打扮不说，性子还不好，倒不如取了自家姐姐/姑姑/小姨……来的好。
听了那帮跑远的孩子们的抱怨，小青倒是不在意自己被当了个女人看，只是……他们说让穆悠娶了谁？
他阴测测的笑，决定明天让那帮坏小子知道，什么叫哭都哭不出来。
穆悠起身，放了书，脸色淡淡的走向厨房。
小青突然有了点点不安，几步上前，拽住了男人的袖子：“我说……”
斜眼看他，穆悠轻轻挤出了一个字：“恩？”
“我不知故意吵到你上课的……我是真的饿了。”小青抿抿嘴唇，有点委屈。
穆悠这才知道自己的态度让小青不安了。自家的孩子委屈了还要自己去哄才成，弯起唇角，轻轻笑了笑：“不妨事，我没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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