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德年终晚宴那晚，卓曦看起来很不给秦霈面子，而秦霈也不是委曲求全的人。
这样说来，他们热络只是场面上的客气，实际私下关系应该很淡。
照秦霈的神情，估计还不至只是淡，简直就是有问题。
也是的，秦霈曾说过卓曦的哥哥卓昊是人渣，那么他对卓曦肯定也是有成见的。
殷梨白心里倏然难过极了，为家人里有人不喜欢卓曦。
“小丫头，本事嘛，卓曦这种铁石心肠的人都能被你打动！”秦霈看见殷梨白由喜而忧的神情，忽而笑着打趣，如平时一样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当真是百炼钢化绕指柔。”
秦霈的语气单纯的是开她玩笑，没有嘲讽，只有揶揄，可是殷梨白心底仍觉不轻松。
她脸上一红，只想把这些年从未对人启齿过对卓曦的感情经历全部告诉他。
包括这些年不知拉他来做了多少回挡箭牌，让他竞夺DAWNING以及几年来的打理，均是为了卓曦。
这些她想统统都告诉他，哪怕在他心目中那个不谙世事的妹妹，为了一个男人，这回彻底幻灭，她也要来坦白交待。
为此以前她不知鼓过多少次勇气，做多强的心里建设都没敢讲出来。
今天，也许时机正好，她会统统都告诉他。
“秦霈哥，我……”殷梨白这就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机场广播请她们这趟航班的乘客排队登记。
“走吧。”秦霈率先站起来，叫她一起去排队。
殷梨白只好哑了口，想着到了飞机上有两个多小时时间还可以说。
可是飞机起飞后，秦霈戴上眼罩睡觉让她自便，殷梨白便没有了机会。
殷梨白满腹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闷闷不乐又悻悻地枯坐着消耗时间。
飞机在K市落地后，秦霈如无其事地和殷梨白取了行李，随着殷梨白的脚步向出站口走去。
殷梨白打定主意要重新给卓曦和秦霈做一个新的介绍。
只是秦霈好像不愿配合或者说不领情。
“嗯，曦总，今天怎么这么巧？”他无视卓曦聚在他和殷梨白身上狐疑的目光，推着行李车上前和卓曦握手打招呼。
“想不到在飞机上遇上你的秘书殷小姐，在这儿又遇上你，你说巧不巧？”秦霈自顾自的和卓曦聊起来。
殷梨白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里也插不上嘴。
“是挺巧的。”卓曦随着她们一起往外走，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了一下，淡然答道，随后就把目光落在殷梨白脸上不动。
“哦，原来你们俩？”秦霈这时才似恍然大悟般地打哈哈，“我就说恒德总裁怎么如此体恤员工，竟然亲自接机，难怪说总裁和秘书更容易擦出火花。”
殷梨白笑望着卓曦，见他神态憔悴，似是对秦霈的打趣有点不耐。
“秦……”她不知秦霈要演到什么时候，忍不出想制止他，顺便正式为他们二人介绍。
“哦，对了，殷小姐这是你的行李。”奈何秦霈似是不想让她说话，她一开口便被他打断了。
他说着从推车上提出殷梨白的箱子却递给卓曦，卓曦道了声谢接了过来。
“那么，两位再见喽！”秦霈朝殷梨白和卓曦潇洒挥挥手，向前走了两步，忽又停了下来，倒走两步弯身凑近殷梨白耳畔，用只有她一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郑重地说：“最好不要让卓曦知道我们的关系。”
说完他推着行李车迈开长腿潇洒倜傥径直走了，徒留身后殷梨白一脸的诧异，卓曦一闪而过的疑惑莫名。
“想不到真是很巧哈！”殷梨白对上卓曦询问的一抬眉，不由自主地符合秦霈撒谎。
虽然她很想凑合他们的关系，但秦霈的工作还没做通前，只能先按照他的意思办了。
秦霈那么郑重的交待不让她说出她们的关系，想必其中定是有些原因的，所以她也只能对卓曦打哈哈。
“我们走吧！”她主动挽起卓曦的胳膊，心里的不快一扫而光。
这几天来对卓曦的思念蚀骨钻心般深刻，再见到他的欢喜足以抵挡任何不快。
车上卓曦默然地开车，殷梨白也安静地同他一起安静地看着前方。
过年期间城市里一下子空了，车子不多，路上空阔不少。
殷梨白一开始心情说不出的激荡，但卓曦似乎没有报以同样的热情，一直冷冷的。
殷梨白都要怀疑那条邀她提前回K市的短信真的是他发的吗？
可是后来一沉思，想着他可能是因为许过不和徐昕解释清楚不在一起的诺言，最后又食言，难免心里内疚，她自己的心情也就跟着低落下来。
“那天送你上飞机后，我去美国找了徐昕。”就在殷梨白情绪越来越低的时候，卓曦蓦地幽幽说道。
殷梨白惊诧地抬眼望着他一瞬不瞬，心脏几乎跳出了嗓子眼。
“我都跟他说了，也请他宽恕我们。”卓曦转头看了惊呆的殷梨白一眼，继续道。
结果怎样？殷梨白想问，可是她心脏倏然奇疼，喉咙被堵了东西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来不及恍悟卓曦不给她回信原来如此，卓曦神情憔悴原来如此，一心只想知道徐昕怎么样了。
“他说理解我们。”卓曦说这话时，脸颊肌肉紧绷，语调透着哽咽，显是说话艰难。
而从卓曦艰难的描述，不难想象徐昕的痛苦。
殷梨白只觉自己的喉咙也是哽咽无比，眼眶火辣，热气温氲，膝上的双手暗暗发抖。
过年这几天徐昕都没有给她打过电话，她就应该想到的。
可是她和徐昕交往这几个月来，一直都是徐昕主动联络她，她从没有主动过一次。
他不打电话来，她也习以为常，却不想这几天他是活在痛苦煎熬中了。
虽然早知道他必定要受伤，可是事实真正摆在眼前时，她的内疚负罪才刚刚开始。
还有卓曦，他是为了要给自己一个承诺，为了不再折辱了最疼爱的弟弟，才会这么快去向他请罪去的。
可是他既然走出了这一步，无论如何都注定一辈子对不起弟弟了。
一时间，殷梨白崩溃了，只觉自己既对不起徐昕也对不起卓曦，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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