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却终究,是再也睡不着了。
就这般,好不容易撑到了清晨六点钟,莫婉就忍不住披上外套,又走了客厅里,站在了手摇电话机前,急切的拨通了军中的号码。
对方的回复,仍旧未变,只是,卢修将军已经带了一队人,亲自前去查探情况。
卢修此人,莫婉是知道的,他曾是端木坤的副官,因在南北大战中有功,而被提拔为将军,他为人正直可靠,是个可以相信的人。
但,连卢修都出动了。
这也就是说,端木坤和端木朗,去了宁州,整夜未归的事情,已经让军中的人有所警觉。
虽然目前事情尚不明朗,但是,一切的征兆,似乎都在预示着,这不会是一件小事。
莫婉挂了电话,一整个早上,都惴惴不安。
她无心吃早饭,无心做事情,只焦急的在院子里的小径上转着圈。
太阳升起,此刻已是上午九点,莫婉仍旧水米未进,阿宁忍不住道:“二少奶奶,你还不用早餐么?”
莫婉站在院子里,怔怔的瞧着入口的方向,只摇了摇头。
“你好歹吃一点吧,昨天晚上,你就吃的那么少,今早又没吃,这样下去可怎么行呢?”阿宁苦口婆心的劝慰。
莫婉只摆了摆手,道:“我没胃口,吃不下。”
说完这话,她仍旧望着院子入口的方向,期待着在那里,可以见到那个她焦心的人出现。
因为昨晚基本没怎么睡,且心中忧虑不安,因而,莫婉此刻的模样,在外人看来,就有些苍白无力兼无精打采。
院子里,负责洒扫的佣人刘妈,瞧见这情形,眉毛动了动,想起昨晚,姑太太对她的一番叮嘱,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因而,这一日下午,刘妈趁着回家休息的当口,跑去了端木凤家中,邀功似的禀报道:“姑太太,依我看,那个莫婉,恐怕真是有了,她这两日,和先前大有不同。”
“哦,怎么个不同法?”端木凤眉毛一拧,忙问。
“先前,她食欲不错,精神也很好,可是这两日,就有些懒怠的神色,食欲不振,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而且,又不像是生了病的样子。”
刘妈又信誓旦旦道:“像我这种生过孩子的老妇人一看,就知道,这肯定是刚怀上时的样子。”
端木凤一听,又联想起先前,在莫婉那里,见她面不改色的喝金橘水的情形。
原本的疑虑,再加上刘妈鼓动,已经成了肯定。
恐怕,那个莫婉,这是真的怀上了。
“没想到,她的动作如此之快。”端木凤眯起眼睛,眸光中,闪过冷酷的寒光。
一转眼之间,端木凤已经有了计较,为了她的宝贝女儿,这个孩子,不得不除。
只是,这样的事情,还是由她来做比较好,至于女儿,她只要安心的等着入督军府就好。
端木凤瞧着刘妈,继续提点道:“刚怀孕的女子,若是不小心跌倒的话,那可就要怪她自己不小心了。”
“姑太太,您的意思是......”刘妈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端木凤见她会意,点点头:“不错,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她这般说着,就站起身,从自己的放在一边的皮包里,抽出了两张百元大钞,塞到了刘妈手中:“我知道你家里头负担重,这点钱,你拿回去,补贴补贴家用。”
这两张百元大钞,之于端木凤这样出身的人,不过是一场麻将的输赢钱,可是,之于刘妈,却抵得上她一年做活的收入。
刘妈是督军府里的老佣人,做的是除草洒扫的粗活,家里两个二十多的儿子都还未娶妻,又有个不成器的酒鬼老头,因而,她一把年纪,还要出来做活。
此刻,听得姑太太如此许诺自己,自然是喜不自禁,决定要替姑太太办好这件事。
“姑太太您放心,我一定会按照您说的去做。”刘妈拍着胸脯承诺。
“记得,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端木凤又强调了一句,才让刘妈回去了。
莫婉可不知道,她已经被人安上了莫须有的“孕妇”身份。
此刻,已是傍晚,仍旧没有端木朗的具体消息,莫婉只能强撑着安慰自己,或许,到了晚上,事情会有变化。
可是,等她勉强吃了些晚饭,一直等侯到晚上十点多,仍旧,毫无动静。
因为她的屡次致电询问,那边军中的人,已经保证,若是有了司令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他。
可是直至夜间,放在厅堂里的电话,静悄悄的,毫无声响。
如果说,先前的时候,莫婉的心中,还抱有希望,那么,等侯到了这一晚,她的心中,已经涌出了绝望。
先前两次,端木朗受伤的情形,就在她的眼前浮现,挥之不去。
那个时候,他们毕竟还未表明心意,因而,她还可以自欺欺人的承受着。
可是如今,他已经是她的丈夫,他们之间的亲密时光,才那么短暂。
这一点点的甜头,对于这三年多来,一直别多聚少的他们来说,又怎么能够?
“不,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答应过我,要陪我一辈子的。”莫婉反复的劝慰自己。
她不断地回想起端木朗对自己的那些保证,似乎只有这样,她的心里头,才会有一点点底气。
熬到了十一二点的时候,莫婉被这种长久的担忧,折磨的精神疲惫。
她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不断地深呼吸,希望能够短暂的入眠。
恍惚中,耳边,似乎传来了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那声音遥远又缥缈,几乎就像是个幻觉。
但是,莫婉听到这刺耳的声音,却犹如听到了最动听的天籁。
她眸中浮起期待,急不可耐的从大床上翻起身来,初冬的深夜,沁人的凉,可她却不顾的那么多了,连外套都来不及披上,就踩着拖鞋,匆匆往窗边赶去。
掀开帘子往外头一瞧,树影之外,院落门口的大灯,已经被守门的人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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