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人本来只是半躬着身子的，可是在抬起头与北冥景对视的一瞬间，他蓦地跪下，周身颤抖不止，不知其可。
莫大人努力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却发现他的脑中空白一片，只勉强能够回忆起一些，那是一双眸子，好看，绚烂，却又冰冷到极致的眸子，就在刚才，他仿佛看到了万年的玄冰，还未接触，便已经冷彻心扉。
北冥景似乎没有看到莫大人的状态，轻笑了一声道：“莫大人，于皇四子被诛谋逆一事，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莫大人一听北冥景念他的名字，颤抖得更是厉害，他额头上，脸颊上的汗水不停的滑落，染湿了他的须发，漆黑的山羊胡子上有几滴晶莹的汗珠悬而未落，颤而不稳。
“微……微臣……”
毕竟是从小人物上来的，他的见识和阅历虽然算得上广，然这些年来先帝不成气候，他又在太子的庇护下顺风顺水的成长着，真正见过的能人异士其实也没有几个。别的不说，单单一个气势，他就相差了之前的天鉴阁主许多。天鉴阁主在见到北冥景的时候虽然也是惊慌难安的，但好歹还能维持面上的平静，这莫大人……气候难成。
“前些时候，本世子就听说莫大人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能力出众，这些年帮着太子殿下在北越做了不少事情，怎么，现在不过是让你说说皇四子一事，有这么难么？还是说，皇四子谋逆一事，其中有莫大冤屈，以至于莫大人无从开口了？”即便是在说一件极为严肃的事情，北冥景的语气依然是不疾不徐的，清润好听的嗓音让人难以辨别出他的语气中是否含着怒气。
莫大人与国舅也是一党的，北冥景针对莫大人就是针对国舅，国舅自以为年长，又是看着北冥景长大的，便摆起脸面，道：“景世子这是何意，是打算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莫大人的身上么？皇四子一事发生的时候，先帝尚且还在，也是先帝亲自下旨裁决的，景世子现在才来问关于皇四子一事，是不相信先帝的圣明么？”
说着，国舅还双手抱拳，朝着右边拱了拱，以示对先帝的敬重。
北冥景微微一笑，说：“皇四子守护边疆十数年时光，最后却被满门抄斩，子弟屠尽，还落了个谋逆不孝的罪名，莫说是本世子想不通其间因由，便是这北越的百姓，也在等一个交代，国舅大人以为如何？”
“这……”国舅略带浑浊的眼珠子微微动了动，又道：“朝中大事，何须与百姓有交代，更何况是皇家丑闻。”
国舅这话一出，立刻有大臣附和，说是皇家丑闻不宜传出去，不然会有损皇家威严之类的。
“好一个皇家丑闻会有损皇家威严，可是有的人，作为朝堂供养的臣子，竟然公然陷害皇子，屠戮护国军队，这个丑闻，又要如何掩盖？”北冥景掷地有声道，他的话语就像是一瓢冰冷的水，将在场所有人淋了个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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