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夭浑身冰冷,肩膀处已经由原本的麻木转为灼烧般的剧痛,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席卷而来,她只能瘫在江迢的怀里,细细轻轻的呼吸着。
她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代替了原本的灼热感,小心翼翼的将伤口简单包扎好。
现在这股温热代替了原本伤口处的灼热感,成为了她唯一的热源。
林舒夭早就已经喘不上来气了,清醒时尚且能够努力遮掩过去,如今身体的本能压过了她的意志,她痉挛起来,身子不受控制地战栗着,胸腔中发出艰难的哮鸣声。
如果房间的灯还亮着,江迢就会看到,林舒夭的嘴唇和手指已经呈现出不详的紫色。
这个地方没有药,如果林舒夭哮喘真的完全发作起来,那绝对是雪上加霜。
江迢连忙将衣服脱下全部裹住林舒夭冰冷的身体,将人半包起来靠在自己怀里,努力让她呼吸能够顺畅一些。
但作用并不是很大,林舒夭的嘴依然微微地张着,黑暗中传来她艰难的呼吸声,江迢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他当过兵,执行过任务,生死一线的时刻也不是没有过,但从未感觉过如此恐惧无措。
他呆了呆,不由自主地慢慢开口:“宝宝,你是睡着了吗?”
“你……能不能别睡,我害怕。”
“你要是实在累了,就闭目养神,但是要让我知道你在听,好么?”江迢顿了一下,林舒夭依然在他怀里轻微地颤抖着,毫无动静。
他继续喃喃说道:“宝宝,其实你不想结婚也没关系的,只要你好好在我身边就行,只要你好好在我身边就行……”
“我知道你有别的顾虑,但是我不想你一个人买默默承担着,就算这个世界再浑浊再不堪,我也会永远挡在你身前,护你,爱你。”
江迢感觉林舒夭周身仿佛暖和了些,轻声笑了笑,说道:“反正这辈子就你了。”
江迢的手突然被什么轻轻触碰了一下,他低下头,感到自己的尾指被轻轻勾了一下,那一下太过细微了,几乎察觉不到。
江迢曾经背着林舒夭在网上查过,哮喘发作是一种什么感受,有一个回答说:“是一种近似死亡的感觉,或者说,是期盼着最终死亡的解脱。”
但是,林舒夭的呼吸现在已经平稳了许多,双眼依然紧闭着,仿佛那个动作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至少情况不像方才那样凶险了。
他再一次用这种方式将林舒夭拉回到自己身边。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一个自私的举措。
他背负着恐惧与愧疚的爱意,在被吞噬前永远义无反顾。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林舒夭的唇角,自嘲般轻声说道:“会不会在你心里……比你自己想的还要爱我呢,宝宝。”
这样我就可以自欺欺人般地赎罪。
——
杨青盼再次“啪”地合上手上的检查报告,盯着躺在床上的林舒夭和坐在一边的江迢说道: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没伤到骨头,但是你体质太弱,胳膊的无力感大概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最近先不要动它了……哦,不好意思。”
杨青盼扫视了一眼身上连着检测仪器,鼻子底下插着鼻吸管的林舒夭,愉悦地说道:“你现在哪都动不了。”
“她现在刚做完手术,而且身子太弱,术后反应可能会强烈一点,会有低烧,你可以跟她说说话,就不要指望她回应了,吐你一身的话最后折磨的就不止一个人了。‘’
杨青盼又转过来冲着江迢点点头,接着跟林舒夭说道:“如果想上厕所可以按呼叫铃让护工过来。哦,抱歉。”
杨青盼又转过头审视般地看了江迢一眼,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护工是多余的,江队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她冲林舒夭眨了眨眼,终于在林舒夭的凝视下结束了这一次的查房:“好了,好好休息吧,病例我再研究研究,反正时间还有……以你的脑子,一定记得我们上次说的话。”
她走了两步,突然转过头再次说道:“如果你拦不住这个工作狂可以跟她说案子,但记得给她喂点高蛋白的东西,补一补。”
门被干脆地关上,江迢定定地看着林舒夭,半晌将头缓缓埋到床边,舒了口气。
林舒夭微微笑了笑,拍了拍江迢的手,示意他把床摇起来一些。
“怎么还趴下了,江队?”林舒夭慢慢开口,声音还透着一股虚弱。
“宝宝,杨医生刚刚说……‘’江迢立刻抬起头,被林舒夭微微抬手摇了摇袖子,止住了话头。
“不理她,就会危言耸听,说慢一点,少一点不碍事。”林舒夭继续一字一顿地说道。
江迢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依然盯着她看,林舒夭也不说话,任由他看了半晌,轻声说道:“安心了?”
“嗯。”江迢抿了抿唇,
林舒夭继续慢呑吞地说道:“我昏迷的时候,你好像跟我说了很多话,我耳边一直是絮絮叨叨的声音。”
“但我没有听清你在说什么。”
江迢怔了怔,有些庆幸与失落,他听着林舒夭继续轻声说道:“所以……你想跟我说什么呢,江迢?”
江迢面无表情的脸渐渐红了,他有些无措,但最想问的最后那句话,到如今却不敢再问。
他用棉签沾了沾林舒夭依然没有血色的唇,想了想,轻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很庆幸,能爱你。”
林舒夭微微勾唇笑了笑,仿佛小孩最初说话般,一字一顿认真地说道:“我也是。”
病房的门突然被敲了敲,两人瞬间转头,望向门口,余思磊跟程元两个人的脑袋伸了进来。
“江队。”
“林顾问。”
“舒夭,感觉怎么样?”
林舒夭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示意自己还好。
“宋凌直怎么样了?”
程元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桌子上,有些无奈的说,“什么都不说。”
“但是他一直在用奇怪的语调重复着一句话。”
“——小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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