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妈妈面容枯槁,林舒夭注意到她衣服的牌子不算便宜,但因为她本人疏于打理,穿在身上倒像是地摊上随便买来的。
韦衡父亲看起来表情很严肃,但收拾得尚算整洁。
他第一个开口问:“警察同志,听说你们有了衡衡的下落?是真的吗?”
江迢作为案件的主负责人,照惯例率先回答当事人提问:“有了一些线索,事关紧要,你们是孩子家属,有权利,也有责任知道。”
“责任?”韦衡父亲眉头皱出川字,“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事?”
“我们将韦衡的DNA送往全国各地市级以上单位,与这一年来无人认领的尸体DNA进行比对,发现了一例吻合,百分比高达百分之九十七,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那就是您儿子韦衡。”
韦衡妈妈从听到“尸体”两个字的时候,便捂住了嘴哽咽出声,眼泪紧接着涌出,韦衡父亲紧紧揽住妻子肩膀,颤声问:“确定是衡衡……?是哪里的……尸体?”
“在XX市。”江迢平静地说,“三个月前当地公安成功破获了一起有组织策划的爆炸案,炸弹没有伤及平民,但是组织里有个十三岁的孩子被头目用作人体炸弹,在与警方僵持时,头目引爆了炸弹,有一位汉族的二十四岁警察因为距离过近,在爆炸中牺牲,那个孩子自然也死了,警方收集了他的DNA,经检验和韦衡的吻合。”
江迢递了几张纸过去,“这是检验报告,您看一下。”
顿了一顿,他又说:“请节哀。”
韦衡妈妈靠着丈夫失声痛哭,韦衡父亲亦难忍落泪,强撑着精神问:“衡衡怎么会到了那种地方……”
“当地有不少孤儿从小就被不法组织收养,培养成为杀手或者恐怖分子,找不到孤儿,他们就花钱在黑市里买,我们怀疑韦衡是被人贩子拐卖到了那里。”
韦衡爷爷奶奶倒还冷静,虽然也很伤心沉痛的样子,韦老太太却没忘安慰自己儿子,她拍了拍自己儿子的后颈,问江迢:“请问孩子还有骨灰留下吗?让她爸爸妈妈去接回来安葬,也算咱们接他回家了。”
“有小部分骨灰,存放在当地殡仪馆。”江迢话锋一转,“不仅是韦先生韦太太,韦老先生恐怕也得去一趟。”
韦衡爷爷奇怪道:“我也要去?”
“策划爆炸事件的不法组织内部有不少西方国家的间谍,也有中方特务,所以这次爆炸涉及国家安全,太详细的我们不能说,韦老先生之前在市法院担任要职,韦先生也在市政府工作过,国安局专案组需要找你们聊一聊。”
韦老太太激动起来,“什么间谍特务的?我们孩子是被拐卖去的,又不是我们送他去的!我们是受害者!怎么倒变成嫌疑犯了?”
江迢依旧面不改色道:“只是走个流程,所有涉案人员的家属都会被约谈,您到了那里实话实说就好,我相信国家是不会冤枉好人的。”
两位老人愤然不语,江迢又说:“待会我把地址给您,国安局的意思是,十天之内最好能到,如果不到,他们会亲自过来跟您谈,不过您也知道,等他们找上门,可就不是聊聊那么简单了。”
韦衡家人离开后,江迢坐回椅子上,长长呼出一口气,略显不安地望向林舒夭:“我表现的还可以吗?”
“简直太可以了!”林舒夭朝江迢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江迢笑得有点无奈,“我长这么大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谎。”
“什么说谎,这叫给坏人下套,是为了引出真相!”
“万一不成功,周副局可能会杀了我平民愤……”
林舒夭板着脸说:“对我这么没信心?你要相信我啊老……”
公那个音在发出的前一秒被及时咽了回去,林舒夭生硬地纠正:“队长。”
“不相信你的话,就根本不会同意这个计划的。”江迢故意咬着字眼说,“老,婆。”
林舒夭向自己的爱人做了个鬼脸,但很明显更像是在撒娇,因为江迢耳朵红了。
好在其他人并未发现他们的反常,余思磊在键盘上啪啪啪一顿敲,“江队,四个人的手机都连进去了。”
“思磊,你漏掉了一个关键人物。”林舒夭说。
江迢问:“还有谁?”
“那个管家,阿龙。”
“你觉得他会知道?”
林舒夭笑着说:“何止知道?韦老太太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可能亲自去做这种事,她所有的计划都需要一个执行者,就像宫斗剧里面一样,嫔妃们的阴谋诡计可都是贴身ㄚ鬟太监去付诸实践的。”
余思磊将管家的手机信号也纳入监控范围,坐镇办公室盯着五个人的手机动静。
程元和徐岩以立刻就开车去了韦家大宅附近蹲守,到晚间十点左右,换江迢跟林舒夭过来轮夜班。
江迢本来是不打算带着林舒夭一起来的,但是实在架不住自家老婆又是撒娇又是恳求的。
林舒夭基本上没参与过外勤任务,更从未有过熬夜蹲点的经历,但现如今,无聊的事情因为身边有了喜欢的人而变得新鲜有趣。
此时她正坐在副驾驶上,抱着一个保温桶,里面是今晚出门前江迢怕她半夜饿肚子煲的粥,粥她喝得差不多了,看了看时间,刚过零点。
江迢抽出一张纸巾帮她擦擦了嘴角,然后接过她手里的保温桶,“你困的话就先睡会,有情况我叫你。”
“不困,我陪你一起……”
正在此时,别墅大门传来了响动,林舒夭指着侧前方说:“快看,太后的贴身公公出来办事啦!”
江迢抬手按掉车内灯光,看着一个黑影打着手电筒向大路这边走来。
两人同时靠着座椅滑下身体,半分钟后,那人经过了车子,并未察觉车内有人,而他们已近距离看清那个黑影正是阿龙。
江迢当即给余思磊打电话,得到的答复是,五部手机都尚未有可疑讯息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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