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晗看着周娴，却是笑了笑：“我没说他还活着，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不是母亲吗？”
见周娴苍白着脸不说话，顾泽晗也垂眸，轻声低唤了一声：“母亲，你要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周娴明知道是有人刻意为之，却还是精心打扮了出了门，就算是过了六年之久，周娴也还是放不下顾晟的死亡。
这一家人简直是如出一辙的倔。
几个人在大楼面前沉默着，没有谁敢多说一句。
许久，周娴才自嘲地笑了笑，打开车门想要离开，“我知道了。走吧。”
顾泽晗和詹雪霏对视一眼，詹雪霏会意，点了点头带着弟兄们先行离开，顾泽晗也上了车，送周娴回家。
一路上，沉默无言。
“母亲。”快要到家的时候，顾泽晗突然开口，“我要去巴黎一段时间。”
周娴的瞳孔又是猛地一缩，情绪激动：“你去那干什么？你知不知道……”
巴黎有什么人，他们都一清二楚！
“我知道。”顾泽晗笑了笑，“陆岚清参加巴黎时装设计展，进入决赛了。您会信吗？”
周娴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你就是为了陪她？”
车子在顾宅前面停下来，顾泽晗轻声应了一声，没有否认。
周娴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地下了车，把车门拍的震天响，头也不回地就进了大门，没有再多理会顾泽晗。
顾泽晗看着那栋存留了二十多年的房子，微微垂眸，没有多说什么，就已经开车离开。
漫无目的的在海城转了一周，顾泽晗心烦意乱，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一直到陆岚清打电话过来，顾泽晗的情绪俨然是已经到了暴躁的临界点：“什么事？”
对面的陆岚清明显愣了愣，随后很快就笑了一声：“我考完啦。你来不来接我？”
陆岚清站在考场门口，看着不远处的等着红绿灯的顾泽晗的车子发笑。
她已经看着顾泽晗的车从考场门口经过三次了。最初她还以为顾泽晗是特意过来接自己的，可看着顾泽晗一路过去，居然连停都没停一下。
直到第二次看到顾泽晗的车，安雯就明白，顾泽晗这是闲得无聊在市内兜风呢。
不开车窗，也不去郊外，在一到晚高峰就开始塞车的海城内部转悠，也不愧是顾泽晗能够干出来的事。
顾泽晗听着电话对面的人的声音，这才猛地想起，今天陆岚清出门之前，是让他晚些过去接她的。
大脑飞速转了一周，又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正好是在陆岚清的考场附近。
顾泽晗瞥了一眼后视镜，就看见了站在考场门口的陆岚清，此时正拿着手机，说着什么。
“附近没有停车位了，你不如找个地方，我们去吃晚饭吧？”陆岚清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来，声音温和而清透，在秋风萧瑟中，让人心头一暖。
顾泽晗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松了下来，他看着前面最后一秒的红灯，“好。”
一路上陆岚清说的是些什么东西，顾泽晗看似在认真听着，实则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只是敷衍地随口答应着，却并不影响陆岚清单向输出，叽叽喳喳说了一路。
顾泽晗一时间便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
没有安雯，如果陆岚清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那也挺好的。就仿佛从一开始世界上就没有安雯这个人，而是陆岚清一般——从性格到行事，都是烙刻在他脑海里的记忆。
“顾泽晗！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坐在旁边的陆岚清突然就生气了起来。
顾泽晗这才回过神来，疑惑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陆岚清看着她，最后只得叹了口气，闷闷不乐道：“我说，三天后就要去巴黎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机票已经买好了。”顾泽晗看着前面，目不转睛。
陆岚清一愣：“买好了？什么时候买好的？”
顾泽晗淡淡回答：“巴黎时装设计展刚出通知的时候。”
陆岚清抽了抽嘴角，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己那个时候，还在算着日子，差点都忘了教师资格证的考试。顾泽晗那么早就已经定下机票了？简直是把她算的时间拿捏得死死的。
陆岚清撇了撇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顾泽晗这一次却没有很快回复，他默了默，看着前方，良久，才低声开口：“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一直找不到答案。”
顾泽晗是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的，可突如其来的“顾晟”，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就好像一个幽魂，时时刻刻在他身边监视着，究竟是想要做些什么，他一无所知。
陆岚清心头一颤：这个架势，怎么这么像是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是谁的感觉呢？
可看顾泽晗紧皱的眉头，显然心思根本就不在她身上，是在思考其他的事情。安雯干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了。
三日后，陆岚清和轻语打了招呼后，两人启程。
去机场前，顾泽晗拿出口罩，把陆岚清和自己的脸遮挡的严严实实，“面具在箱子里，到了巴黎去见轻语的时候，记得戴上。”
陆岚清看着他全部安排好的东西，一时不解：“那你为什么也遮的严严实实？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过去？”
“你想要告诉我的话，早就和我说了。”顾泽晗把墨镜给她戴上，淡淡开口，“我是顾氏集团的总裁，贸然出国两个月，被抓拍到容易出事。”
陆岚清吐了吐舌头，“我还以为你在巴黎都有仇家呢。”
顾泽晗的动作微不可见地顿了顿，却也只是那么一眨眼的瞬间，他细心为陆岚清整理好头发，准备出发，“我没有仇家。”
他不可能有仇家。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有可能站在他的对立面，他并不把他们当做自己的仇家，而是敌人。
只是如果有一天他放在心上的人也站在他的对立面，他也只是无限包容着自己的“敌人”。
曾经的安雯对他来说，就是这样的唯一一个。安雯杀人放火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也能心甘情愿成为共犯。
安雯心血来潮，跟上他的步伐，笑道：“那我要是你仇家怎么办？”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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