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辰显然没有料到，刚才已经睡下的沐花音居然又爬起来了。
他挑眉道：“皇后不是休息了吗？怎么又起来了？”
沐花音上前挽了他的胳膊，笑道：“臣妾听到您的声音以后，忽然又精神百倍了呢。”
她将夏亦辰和德妃重新迎进殿内。
三人在殿中坐了。
沐花音稍微歇息了下。
“皇上，不知道您这么晚到凤栖宫，有什么事呢？”
夏亦辰面无表情：“没什么事。”
德妃也在，有些话他自然不太好说。
沐花音见他神情之间有淡淡的阴翳，不禁想起了自己这趟出去所听到的消息。
她也见到了那两个歌姬。
果然如同夏亦渊所说的那般，很难搞定。
哪怕沐花音将再多的银票甩在她们面前，她们都不为所动，铁了心要嫁给沐乐笙做妾。
沐花音十分头疼。
她去找了沐初兰，沐初兰的想法和夏亦渊一样，不甚在意的建议她。
“实在不行，找人杀了那两个歌姬，就一了百了了。”
她没有应声，沐初兰倒是和她聊起了近来朝中的政事。
自然提到了西北雪灾，朝中大臣日日为此忧心。
夏亦辰已经下诏免征西北一年的赋税，但这只是长远之计，当务之急，还是需要拨银赈灾，并且加派京中官员前去指导赈灾工作。
就如夏季那场洪灾一般。
上次夏亦辰派夏亦渊前去，夏亦渊任务完成的十分出色。
所以沐初兰希望，沐花音能和皇上婉转的提一下，这次也派他去。
他自从来到这里，还没出过京城。
若是能出去走走，哪怕是去赈灾，也比整日窝在这京中巡街要有意思得多。
殿内灯火如豆。
沐花音想了想，走到夏亦辰面前，跪倒在地：“皇上，臣妾有一事相求。”
夏亦辰料想她是要求自己出手帮忙解决了缠着沐乐笙的那两名歌姬。
这倒并非什么难事，但终究是不光彩的。
如今德妃也同在殿中，夏亦辰抿了抿唇，却并未回答她。
只见沐花音深深俯下身去：“臣妾恳请皇上削减宫中用度。”
夏亦辰一愣。
他垂下眼帘，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皇后，眸光深沉。
没想到，沐花音与他提的，居然是这件事。
但听沐花音接着道：“臣妾身为皇后，愿意带头将凤栖宫的用度削减一半。”
殿内一片寂静。
半晌，只听夏亦辰低声道：“为何？”
沐花音：“臣妾知道皇上最近忧心国事，臣妾无力为皇上分忧，只求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她这番话，说得语气诚恳，就连坐在一旁的德妃，也忍不住动容。
德妃也起身，跪在了她身旁。
“皇上，皇后娘娘说得不错，臣妾也十分赞同这个办法，相信后宫的姐妹们，若是知道能为皇上做些什么，定然也是愿意的。”
夏亦辰的心中有了一丝暖意。
他伸手扶起沐花音与德妃。
这种有人与他站在同一战线的感觉，是真的不错。
他原本不愿意让皇后受了委屈，但没想到，如今皇后居然自己提出来了。
他当即下定了决心：“好，就依皇后所言。”
沐花音：“多谢皇上……另外，臣妾觉得这各宫削减的份额，不能一概而论，应该根据各宫的位份，实际用度，做出不同的决定。”
德妃闻言，也赞同道：“皇后娘娘说得不错，咱们应该好好研究一下。”
沐花音：“德妃妹妹，麻烦你去把账本拿过来，咱们今晚就统计出来。”
德妃依言拿来了账本。
现下严冬，各宫用度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御寒的冬衣和烤火的煤炭。
若是所有宫中都像她这凤栖宫一样削减一半，那么后宫位份低微的嫔妃，可就很难过了。
所以她认为应该大削两位贵妃和四妃的用度，至于太上皇、太后以及夏星然属于老幼，就不必削减了，依照原样即可。
夏亦辰认为有理，他还提出了要将各宫每的膳食也减少些。
夜色深沉，屋外的皎月在光秃秃的枝桠上东升西斜。
凤栖宫内灯火昼夜未歇。
三人几乎忙活了一夜未眠，将各宫的账目都查了个清清楚楚，并且划分了削减用度的等级。
第二日天刚微亮，夏亦辰在凤栖宫宫婢的伺候下，更衣洗漱，一脸疲惫之色的去上朝。
德妃跟在他身后踏出了凤栖宫的院门。
随后，皇上一夜同时宠幸了皇后和德妃的消息在后宫中飞速传开。
还未等夏亦辰下了早朝，便已经是后宫皆知了。
秦贵妃惊得在永和宫坐不住了。
“什么？皇上居然一夜宠幸了皇后和德妃二人？”
宫婢只能老老实实答道：“是的，今早有宫女太监亲眼看见皇上带着德妃从皇后娘娘的凤栖宫出来，并且一脸倦色。”
“皇后娘娘还特地让御膳房做了滋补的参汤给皇上送去。”
秦贵妃本来是不相信的。
毕竟皇上从来没有对德妃表现出过别样的兴趣，怎么会突然召她侍寝呢？
但如今听到婢女这番话，也不由得半信半疑了。
若非侍寝，皇上为什么要将德妃留在皇后宫中，一夜未出。
总不可能三个人一起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纯聊天吧。
秦贵妃气得脸色都变了。
德妃这个小贱人，从前倒是当真没看出，她居然是个这么有心机的。
表面上温和大方，总是一副不争不抢的样子。
背地里却暗暗抱紧皇后的大腿，与皇后共沐圣恩。
简直气死她了！
生气之余，秦贵妃心中又十分嫉妒。
凭什么德妃就能有这么好的机会。
而她想尽了一切办法靠近皇上，皇上却总是摆出高冷又不近女色的样子。
不想私下里，皇上居然还一夜御二女。
果然，男人都是口是心非的东西。
不等她愤愤不平完，传口谕的公公就已经来到了永和宫门口。
他行完礼后，便如实向秦贵妃传达了皇上的意思。
“贵妃娘娘，奴才奉皇上之命，特来告诉娘娘一声，从今天起，这永和宫中的用度将要削减三分之二。”
秦贵妃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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