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贵妃的婢女被扔进了慎刑司的消息传开以后，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事八成和程贵妃是脱不了干系了。
谋害皇后，是个大罪。
如果罪名坐实，程贵妃这贵妃之位，怕也是很难再坐下去了。
程松雪心情非常烦躁。
她在钟粹宫中坐立难安，咬着牙细细分析着到底是谁想陷害她。
能够出手算计她和皇后的，必定不是后宫那些地位卑微，连名字都不配拥有的妃嫔。
可后宫之中，地位尊贵的妃子，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程松雪一开始觉得是秦贵妃。
但她仔细一想，既能谋害皇后，又能将罪名嫁祸于她，这样一箭双雕的计策，不是秦贵妃的智商能够想出来的。
剩下的就只有德妃、贤妃、淑妃三人。
她细细思索了许久，只觉得这三人都不像是能干出这事的人。
德妃和皇后关系交好众所周知。
贤妃又是个胆小怕事的。
至于淑妃，一个孩子，若是没有人在背后指点，决计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她越想，思绪越是犹如一团乱麻，索性决定出去走走。
屋外沉冷。
廊檐上挂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棱，折射出晃眼的光线。
快到午膳时间，几个身着厚袄的宫女提着食盒匆匆而行。
她们口中小声谈论着这两日发生的事。
“贵妃娘娘的婢女都被扔进慎刑司了，这事八成就是她做的了。”
“也不知皇上会怎么处置……说不定会降了她的位分……就不知道哪位娘娘会坐上贵妃之位了。”
“我觉得吧，最有可能的就是德妃娘娘和贤妃娘娘了，德妃娘娘和皇后关系极好，贤妃这次又舍命救了皇后娘娘……”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有一道阴冷的目光落她在身上。
扭头一看。
“贵妃娘娘饶命啊……贵妃娘娘，奴婢知错了。”
几人连忙跪下请罪。
程松雪声音冷漠，“拖下去，各打五十大板。”
跟在她身后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将人拖走。
她面上虽然没有过多的表情，但心中已经有熊熊怒火。
这后宫的人，还真是势利。
如今事情都还没查清楚呢，这些人就已经在盼着她倒霉了。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看不起这些狗奴才。
她倒是要看看，谁敢觊觎她的贵妃之位。
程松雪继续在宫中闲晃着。
她神色恹恹，越发觉得这萧索的皇宫不是什么好去处。
不远处走来一抹身穿素色交领袄的人影。
小步行至她面前，俯身行礼。
“参见贵妃娘娘。”
程松雪居高临下的睨着伏在自己脚下的德妃。
耳边蓦然又响起刚才那几个婢女所说的话。
她冷笑一声：“德妃，你想当贵妃吗？”
德妃闻言，低垂着头，语气不无惊讶道：“贵妃娘娘说得哪里话，臣妾从来没有过非分之想。”
“你倒是敢有，”程松雪唇角笑意愈冷，“本宫的位置，岂是你能坐的……从现在开始，你就在这儿跪到天黑为止。”
说完，程松雪拂袖而去。
德妃抿了抿唇。
她已经感觉到了程贵妃对她的敌意。
许是因为她和皇后走得近，如今不管是秦贵妃还是程贵妃，都很不待见她。
她早就已经有这种心理准备了。
两位贵妃奈何不了皇后，将气都撒在她的身上，也实属正常。
德妃在这冰天雪地里一跪就是两个多时辰。
厚厚的积雪，融化成了冰冷的雪水，浸湿了她的裙裾。
她的双腿冻得冰凉。
跟在她身后的宫婢，眼见着天色迟迟没有暗下来，心中不禁焦急。
“主子，要不别跪了吧，这么冷的天，您的身子……”
她话没说完，跪在雪地里的德妃身子晃了晃，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德妃被送回了宫中，随后就发起了高烧。
得到消息的沐花音，连忙赶到瑶华宫看她。
问起原因，德妃的婢女哭诉着将程贵妃无理取闹，处罚德妃一事说了。
沐花音很生气。
她二话不说就到钟粹宫找程贵妃讨要个说法。
天色已晚，宫中华灯初上。
程贵妃刚用完晚膳，沐花音就找上门来了。
她现在是不想见到沐花音的。
于是敷衍的行了礼后，就冷着一张脸坐在殿中。
沐花音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她沉声：“贵妃，听说你今日罚德妃跪了两个多时辰，本宫特地来问问你，德妃什么地方招惹你了？”
程松雪撇了撇嘴，语气漫不经心：“她没有招惹我。”
沐花音：“那你为何罚她？”
程松雪冷笑：“我是贵妃，她一个妃子，我罚她还需要理由吗？”
沐花音注视着她：“那照你这么说，本宫身为皇后，罚你也不需要理由喽？”
程松雪面色一变。
她已经听出了沐花音话中之意。
她脸色铁青：“皇后，你不要欺人太甚！”
沐花音也沉着脸：“本宫怎么欺人太甚了？”
程松雪：“就因为你，皇上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身上，你觉得还不够吗？”
呵，谁不知道皇上最在意的就是皇后的事了。
她已经很久都懒得去争风吃醋了。
既然得不到，那还不如趁早松手，在宫中做个闲散贵妃，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可是她没想到，有些人的心居然如此歹毒，连平淡的日子，都不想让她过。
烛光摇曳。
沐花音盯着她那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的脸，一字一顿。
“我并没有想对你怎样，至于皇上，也是想查清事实。”
“没有人想把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你身上。”
“你胡说！”程松雪怒道，“既然如此，你们凭什么把我的婢女扔去慎刑司？”
“若是她在慎刑司里供认了我，你们是不是也要把我扔进去？”
沐花音默然不语。
因为她看到，程松雪的身子，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提起慎刑司的恐惧，而在微微颤抖着。
她抓着圈椅扶手的指尖，泛着苍白。
再怎么飞扬跋扈的贵妃，也不过是个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姐。
沐花音不愿看到这样的程贵妃。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希望后宫能和谐相处的原因。
因为勾心斗角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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