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花音默然。
从贵妃到才人，程松雪的心理落差定然是极大的。
如今这宫中，恐怕没有一个能够让她信任的人。
再加上她以前当贵妃时，与后宫其他妃嫔也不甚熟络，处处盛气凌人。
若是再不护着她，依她这性子，往后还有更多的苦头要吃。
沐花音特地让御医给她开了些镇定安神的药，又让人清点了长信宫被砸碎的东西。
她与夏亦辰走出长信宫时，已差不多是子夜。
经过这一番闹腾，她的酒意已经完全醒了。
夜深寒重，她搓了搓手，面色有些凝重。
夏亦辰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搂着她的肩。
“别想了，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沐花音缓缓摇了摇头。
“臣妾只是觉得，自己这个皇后很不称职。”
“后宫的事，还要皇上您也跟着操心。”
前朝的政事，她没有什么能帮助夏亦辰的，所以只希望能帮他管理好后宫，让他不至于为此分心。
但如今，只不过是一起谋害事件，就把宫中闹得不得安宁。
并且，还不知真相如何……
夏亦辰停了下来，双手握着她的肩膀，认真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相比起历朝历代后宫的争夺，已经算是十分和睦了。”
“可恨的是那些居心叵测，想要搅得后宫血雨腥风的小人。”
沐花音抬眸看着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总觉得，他口中的小人，似乎另有所指……
沐花音眸光闪了闪，正想说些什么，夏亦辰却继续道：“再过几日，就是上元节了，到时候京城会有花灯，一起出宫去看看吧。”
沐花音点头应下：“好。”
第二日，程松雪的东西就被搬到了凤栖宫。
饶是她心中不愿，但皇后的命令，她一个小小的才人又如何能不听从？
沐花音特地让芸香去库房挑了些好东西给她。
宫人忙着将东西在偏殿中摆放整齐。
程松雪只是全程寒着脸，冷眼旁观。
如今的她，还真是毫无地位可言，别人说让她去哪她就得去哪。
这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是十分不好。
她暗暗发誓，就算这辈子当不了皇后，她也绝不可能就这样当个小小的才人，在后宫终此一生。
她得想办法重回贵妃之位才行！
这时，屋外传来一声高呼：“贵妃娘娘到。”
话音刚落，就见秦贵妃扭着腰肢走进了殿内。
忙碌着的宫人纷纷停下见礼。
满屋子的人跪了一地，唯有程松雪还站在那里动都不动。
秦贵妃冷笑：“程才人，你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她今天来凤栖宫，就是为了瞧瞧程松雪的落魄样子，好生耀武扬威一番。
这就是当初程松雪拒绝她的拉拢应有的下场。
程松雪只是冷眼看着她：“你来干什么？”
秦贵妃没有回答，只是使了个眼色，身边的两个宫女便立即上前，各自抓住了程松雪的两条胳膊，强行将她按在了地上。
“还不快给贵妃娘娘见礼！”
她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宫女二话不说在她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
程松雪吃痛，差点尖叫出声。
“你到底说不说？”
面对宫女的厉声呼喝，程松雪双眸中浸满了恨意。
她微微闭了眼，努力压下心头的不甘，咬牙道：“参见贵妃娘娘。”
见她终究是服了软，秦贵妃轻笑一声，裙裾微动，缓缓踱着步子来到她面前。
高傲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本宫念着昔日与你姐妹相称，故今日只是让人教教你规矩。”
“若下次你见到本宫还不放规矩些，就休怪本宫对你不客气了。”
程松雪被迫低垂着头。
若是让她知道，到底是谁设计陷害她，她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秦贵妃目光在屋中梭巡一圈，这偏殿自然是不如她的永和宫那般宽敞奢华。
居高临下的睨着还被按在地上的程松雪，她心中觉得十分痛快。
“既然程才人你这殿中还没收拾好，本宫就下次再来小坐吧。”
说完，她挥了挥手，带着两个宫女出了偏殿。
……
时间一晃，就到了上元节。
这日，沐花音早早就收拾好了，等着夏亦辰处理完自己的事以后，和他一起出宫。
他们俩来到临安门时，沐乐笙和夏亦渊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
见到他们俩后，两人先是上前行礼。
沐花音很是惊喜：“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已经许久没有见到沐乐笙了，前两天还担心他的伤势，特地派了宫中御医去沐相府给他诊治。
好在御医回报说，他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沐乐笙爽朗笑道：“得知皇上和你今晚会出宫赏灯，特地在此等你们，准备一同前去的。”
兄妹两人熟络得聊了起来。
夏亦辰抬眼四下看了看，却并没有见到他家五弟的身影。
今日赏灯，他也特地约了五弟，却是不知，五弟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来。
正在他张望时，冷不丁觉得有一道目光正看着他。
他顺着那目光看去。
只见在满街灯火阑珊处，身穿藏青色冬袄的沐初兰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那一双水眸中蕴着复杂的情绪，柔情款款不说，还颇有些欲语还休的味道。
夏亦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目光，实在太怪异了些。
在他的印象中，沐初兰一向都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子，何至于用这种目光看着他。
他又怎么会知道，此时此刻的夏亦渊，多么想扑上来，像从前一样在他怀中蹭蹭。
可是现在不能了。
面对着多日未见的自家皇兄，他只能远观，而不能亵玩。
念起两人昔日两小无猜，一同长大的日子，再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他心中委屈得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但是他却必须要强忍住内心的冲动，于是他对夏亦辰咧嘴一笑。
夏亦辰被他这一笑惊住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
他不得不打断了沐花音和沐乐笙二人的畅谈。
“沐护卫，少傅大人她，最近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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