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多韩长腿一伸，还没走出两步就调转方向，对着擦肩而过的宋明上下打量。
随即玩味道：“你抽了什么风？刚进去没多久出来就抽抽嗒嗒的，你这小子是刀子嘴？”
“你这话说的我摸不着头脑了。”
要是搁平常，太阳打西边出来也看不到小姐掉眼泪，情绪波动都不见得，今天是邪门了。
钱多韩摩挲着下颚，沉思半晌又开口逼问：“她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打了呢，你该不会真动手了吧？不过你也不敢啊！”
“我现在真想知道你这张嘴有什么魔力，向来不可一世的大小姐都拜倒了！”
“你别那么夸大其词成么？就是企划书方案出现了点小小的分歧，辩论在所难免。”
“真的？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这借口太鬼扯了，企划书上的方案没毛病，大小姐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头脑的，你鸡蛋里挑骨头了？”
钱多韩切切实实的看完了企划书，没察觉出一丝纰漏，对于这事他一清二楚。
按照目前主流市场趋势以及公司个体的发簪前景，这份企划书挑不出茬。
大小姐能有过人的眼光已经很是不错，与此同时还想收购竞争对手的公司，可见野心不小。
这事干成了，公司的未来一片光明。
“你说说看，到底有啥刺可挑？”
宋明不置可否，公司前途固然重要，以大局为重同时是钱多韩的利益出发点。
到底是从公司一穷二白打拼来的人，和大小姐如出一辙。
不过这并不可取，宋明如实供述，他们公司做的是古董文玩，不是一般的商业化公司。
解决完所有竞争对手，结果只能适得其反。
到时候他们公司称霸一方，没有其他竞争公司的制衡，相当于破坏了原有的生态链条。
就算他慧眼识珠又能如何？
白得来的便宜没了，只剩下毫无差别的低档货。
钱多韩豁然开朗，一拍脑袋，大叫道：“我靠，我怎么就想不到有这出，还是你脑子好使，我跟大小姐好好沟通，你在这别走！”
轻快的脚步声回荡在走道上，一转眼的工夫，钱多韩便款款走来。
“大小姐听完了你的想法决定斟酌斟酌，企划书方案非同小可，你也得体谅着点，同行里的恶性竞争愈演愈烈，我们不主动出击，总有人伺机而动！”
“墨守成规难道就能战无不胜？时代早就变了，争强斗狠成不了大器，坐不稳老大的交椅，你且等着瞧吧。”
“我懂你的意思，你也是真心为了公司的宏观考虑，不过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嘛，再让大小姐考虑一下，对了，你不用离职了！”
“说明她内心已经认可了一半，既然如此我也会像从前一样，尽心尽力为公司服务，如今的凌氏集团如日中天，没必要赶尽杀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钱多韩佯装释然，勾起唇角，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啦，你这家伙有这份心真是难得了，商场如战场，有几个跟你一样善心的。”
“这不是善心，在商场难道就没有人情世故了？万物有因果嘛。”
他只有一条路可走,除此以外，毫无选择。
一旦企划书生效，凌氏集团只手遮天，凌大小姐还能保持初心吗？
如若真到了那天，就算宋明有心阻止，恐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人的贪欲只会随着助长愈来愈甚，适可而止永远不存在于商界。
及时遏制是最优选择。
等到凌氏的势力范围扩大到他无法接受时，一切都晚了。
宋明不愿成为助长恶势力的同伙。
以前的天元斋落了个什么下场，仍今历历在目，一想到这，宋明的心如遭百虫侵蚀。
他身怀绝技，何必屈居人下，替他们做这档子腌臢事。
钱多韩和宋明简单寒暄了几句，一来一往过后，宋明就识趣的起身告辞。
感受到身后灼热的视线逐渐消散，宋明蓦然笑了，凌大小姐如今还能按他说的做吗？
现今的凌雨心只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陌生。
两人从初始至今一直相互扶持，依靠彼此的力量取暖才获得阶段性成功。
可自从成为上位者以后，凌雨心的种种做法与宋明背道而驰，他心底升起一层惆怅，什么原因呢？
为何就走散了？
宋明叹了口气，给了他一双洞悉一切的眸子，但他就是没看破人心。
凌雨心是合格的商人，正因自出生起就接受的教育理念，她深谙商场风云变幻的道理。
但凡有一线生机，她都要拼尽全力的抓牢，这甚至成了她下意识的想法。
反观宋明，孑然一身，利益金钱被他视作粪土。
宋明点了根烟，雾气缭绕，他竟有些分不清前方的路。
他和凌雨心好不容易才踏平的道路，终于要堵死了。
这种状态长此以往，对于他们俩只有伤害，可能真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他没有如往常般乘坐地铁，而是漫无目的巡着街道向南走，直到耳边响起熟悉的叫卖声，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不知不觉上了文玩街？
看了一眼路牌后，按着记忆里的方向，宋明继续往前走，不远处就是住处了。
“你还敢跑！今天你就是长了个翅膀都没用，本小姐必须抓住你把你腌了泡酒！”
尖锐又带着几分娇俏的嗓音，是她！
宋明的心脏突突直跳，踩灭烟头拔腿就要开溜。
可他再快也快不过母豹子，满晓曦三步并作两步，牢牢扣住宋明宽厚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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