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出哪吒!”
“为夜叉报仇!”
游行的人正在滂沱的大雨中呼喊,忽然吱呀一声,李府的大门打开了,哪吒走了出来,小脸上布满了泪水。
“我不是灾星,巡海夜叉到村里吃人我才杀他的,而且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是为了救人。”
“东海龙王三太子敖烈是我好朋友,他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哪吒一边哭一边大声的辩解。
这么多天了每天都隐约能听到人们喊自己的名字,原来竟然是来捉拿自己的。
这些人很多看起来都很眼熟。
村口卖菜的大婶,以前每次遇见都会跟自己打招呼。
卖鱼的阿翁,经常会给自己带一些好看的小鱼小虾,现在后院里还养着一尾阿翁送的虾。
劈柴的阿力、卖糖葫芦的老爷爷,这些人以前都很喜欢自己的。
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都这么凶,一个个的都要让自己去给夜叉偿命。
给一个吃人的妖怪偿命,为什么?
从小父亲就教导自己要锄强扶弱,行侠仗义,自己打杀妖怪为什么会被称为灾星,自己真的错了吗?
“灾星,你惹怒了龙王,带来了灾祸,杀了他。”
“杀了他!”
一个口歪眼斜,下巴上有一撮黑毛的道士拿着黄纸木剑站了出来,指着哪吒怒喝。
人们见到哪吒本人原本安静了一瞬,见有人带头气氛瞬间又热切了起来。
道士如今的声望极高,还在李靖之上。
道士说会有大雨,人们不信,后来大雨真的来了。
道士说龙王发怒了,要哪吒给夜叉偿命,人们不信,结果大雨下了一个多月都不停。
道士说的每一句话如今都已经应验,现在眼看着陈塘关就要被大水淹了。
既然道士说要哪吒给夜叉偿命,那试试又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让自己给夜叉偿命。
李靖确实是个好人,可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命都要没了,是不是好人还重要吗?
“你胡说,我不是灾星,你敢不敢和我去找龙王评理?”
哪吒看着眼前的人群,泪水模糊了视线,上前一步手指道士。
“怎么,你打杀了夜叉还不够,还想杀人吗?”
“果然是灾星。”
“杀人啦,哪吒杀人啦,李靖放纵灾星哪吒行凶啦!”
道士见了哪吒故意信口胡说,想激怒哪吒出手伤人。
只要哪吒出手,道士就准备往地上一躺装死,到时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你……”
哪吒气得浑身发抖,一跺脚跳到天上,取下背后混天绫漫天一撒,驱赶天上的乌云。
“东海龙王,出来!”
“敖烈,快出来,我是哪吒,你快出来!”
哪吒在乌云中穿行,风高浪急,雷声隆隆,任他喊破了嗓子也没人回应。
道士嘴角露出一抹阴笑,手指掐诀,海面上一道金光闪过,隔绝了一切海族探知到哪吒的可能。
“吒儿,你不要听他们胡说。龙王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的人,才刚免了我们十年供奉,怎么会发大水淹没满城的百姓。”
李靖不过打了个盹儿哪吒就大哭着跑了回来,这才知道哪吒刚刚出去就遇到了游行的人群。
暗骂自己瞌睡误事,李靖也只能好言相劝。
家里的佣人却都走光了,这边要哄哪吒,那边还要照顾重病的殷十娘,城里的百姓被大雨淹的没地方住也需要安排,李靖分身乏术,头发都愁白了。
连续七天,哪吒每天都到海上叫敖烈,可敖烈一直没有回应。
游行的人们在道士的带领下已经不满足于在门前叫骂了,开始冲到李府内宅打砸房屋家具。
殷十娘强撑着身体起来跟人们理论,却不慎摔倒,额头撞到桌角鲜血直流。
怕闹出人命,人们赶紧散了,却没人管地上的殷十娘。
等哪吒喊够了回来,看到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彻底被激怒了。
“好,既然你们要杀我哪吒,尽管来杀。”
“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有本事杀我!”
哪吒红着眼睛倒提着一口宝剑冲出门去,在街上大喊大叫,刚巧碰上了眼歪口斜的道士。
道士二话不说猛扑了过来,利剑穿胸而过,直接扎了一个透心凉。
“灾星杀人啦!”
一声尖叫响起,无数人从雨幕中冒了出来,好像这一刻,他们已经等了许久一样。
“我没有,是他自己扑上来的。”
哪吒浑身都是溅到的鲜血,辩解苍白而无力。
道士口口声声骂他灾星,几次三番挑拨他的怒火,哪吒不恨他是不可能的。
刚刚哪吒其实有机会丢开宝剑救下道士的。
毕竟是生而天仙,这个游方道士不过是凡阶修士,如果哪吒不愿意,他想借哪吒的手自杀也做不到。
那一瞬间,到底是道士自己扑过来的,还是自己刺出去的,哪吒自己也有点模糊了。
两人狭路相逢,周围又大雨滂沱没有第三者。
手持利刃,杀心自起。
“杀人啦,哪吒杀人了!”
人们继续尖叫,有些惶恐无措。
这些天来一直领导着人们的主心骨就这么死在这里,闹事者们也有些慌了。
雨还在下,道士却死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儿啊,你糊涂啊!”
有人跑到李府给李靖报信,李靖看着浑身是血的哪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浑身的精气神。
打杀巡海夜叉还情有可原,可在大庭广众之下手持利刃杀人,这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办?
包庇自己的儿子,怎么跟全城的百姓交代?
况且现在到处都在传大雨是因为哪吒杀了夜叉惹龙王发怒才导致的,现在人们都叫哪吒灾星,李靖就是想求情都没办法开口。
“我杀人了?”
“即便我杀了人,也是他自己该死,怪我不得!”
哪吒看着周围惊恐的人群,又低头看看沾满了鲜血的衣裳,喃喃自语。
看着道士的尸体忽然恨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噗噗噗又补了几剑。
扭头看了一眼李府,嘴里嘀咕了一句:
“娘,恕孩儿不孝!”
挥剑就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不要!”
“儿,你好糊涂啊!”
李靖一跃而起,一把抓住宝剑,任由利刃割破手掌却死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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