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极寒
“不用，劳烦。”
沈云青侧目看她，那双平日里清冷的目光，和声色一样决绝。
陈雨萱没再说话，在他身体另一侧轻微护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沈云青知道这次的心律失常来得比较辛苦，也看出乔意情绪激动，他必须快点恢复体力带她离开。
乔意扶着沈云青坐在床边，陈雨萱把电热毯打开：“赶紧休息吧，我去接点热水来。”
“雨萱姐，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不要跟我客气。”陈雨萱拍了拍乔意的肩头，走出去接水。
乔意将沈云青的长外套脱下，她感受到他后背冰冷的潮湿，心里一阵阵的疼。
“我没事了。这两天忙的，没休息好。”沈云青笑着解释，伸手去摸乔意的眼睛。
乔意握住他的手，又感受到他手指的凉意。她忍着，点点头：“你乖乖的，必须得休息一会。”
她拿了被子给他盖上。
沈云青一着床，倦怠散漫成困意，很快便昏沉睡去。
陈雨萱端了水进来，乔意起身接过，突然看到自己的外套袖子上有一处划痕，不知道车门关上没有，还有破了的车窗......
她请求陈雨萱帮忙看着沈云青。
乔意走到大门口，副驾驶位车门没关，碎玻璃散落一地。
徐憬淮还站在那里。
她抹了一下双眼，走过去：“社长，你还在这。”
徐憬淮手里握着几页纸，脸上有些说不出的表情，看着乔意走过来，他调整了一下，把纸张递给乔意：“沈先生这是......心脏病啊？”
虽然刚才的一幕让乔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但从别人嘴里听到自己尚未确实的事情，她的心狠狠地震颤了一下，她接过那几页纸。
是沈云青在栾北的体检报告。
乔意看不太懂那些专业术语，所以她一页一页的翻过，一页一页的不确信，就可能不会是那个最坏的结果。
直到最后一页，她看到了主治医生的诊断。
扩张型心肌病，轻度心衰。
乔意还是不信，她本能的排斥，她又翻到第一页，去看病患的名字。
是沈云青。
“对不起，我看你刚才这么着急，弄得很乱，想帮你收拾一下。”徐憬淮在一边解释。
“社长，谢了。麻烦先离开吧。”
乔意声音极其清冷，她记得这几页纸，在扶手箱里，挡住了药瓶。
徐憬淮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他走到大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复杂。
乔意平静的，沉默的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碎玻璃，车座上的碎玻璃，扔进了垃圾桶里。
她把翻乱的扶手箱整理好。
车窗被她砸出了一个大洞，有黏连未掉落的玻璃碎片，她伸手轻轻扯掉了，越扯掉落的越多，洞越来越大。
她拿起手机给诊断报告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周航。
很快周航回电过来：“乔意，你知道了......”
双方沉默。
周航：“云青他知道吗？”
乔意：“不知道。”
周航：“你们在孤儿院？”
乔意：“嗯。”
周航：“我去接你们，一会到。”
挂了电话，乔意终于泪水涟涟，她还不知道沈云青是什么时候病的，是最近吗，是最近的什么时候，是哪一天？
她反复擦干眼泪，平缓了情绪，关好车门往红砖小楼里走去。
陈雨萱坐在床边看着眼前的男子，他唇口微张，眉心微蹙，睡着了也并不放松。
房间里有凉风涌动，她起身拿了他的大衣，盖在他的身上。
“大哥哥怎么了？”稚气声音响起。李辰宵突然出现在门口，陈雨萱立马对着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李辰宵瞪大了眼睛，蹑手蹑脚的走近，打量着躺在床上的人。
沈云青没醒。
陈雨萱哑声道：“辰宵，哥哥生病了。你自己去玩儿好不好？”
李辰宵呆呆的，原地不动，小声嘟囔了一句：“哥哥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陈雨萱笑了笑，想送他出去，余光瞥见沈云青睁开了眼睛。
入梦轻浅。
沈云青睁开眼睛，与那双黑白分明的童稚目光相对。
那一刻，眼前的男孩分明就是幼儿的自己。
七岁的沈云青带十五岁的沈云宵去游乐园。沈云宵已经很久没去过了，过山车，摩天轮，旋转木马，他想玩又害怕。
沈云青对沈云宵说：“哥哥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那晚，哥哥丢了。
七岁的沈云青一直在游乐园里找，天黑了，游客渐渐散去，游乐场的工作人员看到一个到处乱跑，嘴里喊着哥哥的小男孩。
小男孩被送回了家，他泪流满面，吓到失魂。
“哥哥丢了，我把哥哥弄丢了。”
他不知道，沈云宵自己回家了。
沈云宵以为，他会丢呢。
一时恍惚，头痛剧烈，沈云青痛苦的闭上眼睛。
乔意回来了，陈雨萱把李辰宵带出去。
“被吵醒了吗？”
乔意凑上前，抚摸他眉心，那熟悉的温柔把沈云青唤回。
他木讷的看着她，眼底布着血丝。
“回家吧。”
他的声音暗哑，眼神竟透出脆弱。
乔意有点慌，她要如何才能带他回家。
“乖，我们马上走了。你再躺一下。”她开始哄他，她心里害怕。
沈云青眼神缓和，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十几分钟后，周航到达。
沈云青状态愈发不好，他起了身，脑袋胀痛难忍，脚下虚空无力。
乔意拭他额头：“发烧了。”
周航背起沈云青：“直接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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